“不好意思,他自己跑出来了,他没欺负你吧?”
男人用手臂把夏獍从膝盖上架下去,放到旁边坐着。
夏獍摇摇头,他问男人:“杨战说他写了些东西在手机的备忘录里,你看看写了什么?”
“……”
男人从破烂的牛仔裤的口袋里摸出苹果第四代智能手机,划开锁屏点开备忘录,整个屏幕都被黑字密密麻麻地填满。
细长的手指滑动了几下,男人迅速看完杨战留下的字符,然后按熄屏幕,把手机放回兜里。
“简单来说就是,他想和你去网吧玩玩。”男人说完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他没告诉我他在备忘录里写了这些。”
“我知道。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记得这些细节。”
男人低头看夏獍,忽然抓过他的手,把校服袖子撸上去,看到包裹住整条手臂的纱布。
夏獍被他抓着手腕也不挣扎,就静静看着男人,等着他开口说话。
“他还在自残?”
“对啊。”
男人放开夏獍的手腕,夏獍把校服袖子拉下来,“昨天睡午觉醒来就又多了十多条刀痕。”
“你写在日记上的那些话他看了吗?”
“不知道,也许看了也不做出回复。”夏獍说。
“他依旧没有和你沟通么?”
夏獍摇头。
男人也变得沉默,他本就不善言辞,他倒是认识一个能言善辩的家伙,但那也得他想出来才行。
一个“孩子”举起酒瓶问男人:“杨……战?不不,杨决,你还喝吗?”
“来半碗。”
杨决伸长手臂递瓷碗过去,“孩子”站在原地不动,就能为杨决添酒。
“也许是因为你的某些回忆太痛苦了,痛苦到他的精神承受不住,只能用身体的自残来缓解许些精神的痛苦。”
男人喝掉瓷碗里啤酒的一半,对夏獍说。他说得很随意,犹如在和夏獍聊家常,而不是在说什么痛苦和自残。
“我没有记忆的时间是七岁到十岁,那时候父亲还活着,也许是父亲干了什么让他如此痛苦。”
“你爹除了虐打你,还做过什么事吗?”
“……在我的记忆里没有。”
“你知道他的年龄么?”
“不知道,从我知道他的存在到现在,我们没有任何交流。”
“你还能活到现在就已经很庆幸了。”杨决把酒喝完,看着碗底说。
“有十一次差点就死了。”夏獍下意识用右手摸了摸左肋,“的确很庆幸。”
曾经有把十二厘米的水果刀从那里扎了进去。
夏獍醒来就躺在医院里,林如青面无表情地坐在病床边,那天她一整天都没和夏獍说话。
后来夏獍才知道,林如青半夜起来上厕所,看到厨房里有一个人影,她喊了声夏獍,没人理她。
林如青开灯走近一看,发现夏獍拿着把水果刀正在割腕,看到她走近,夏獍就猛地把刀从左肋捅进去。
事后林如青没问夏獍为什么要那么做,夏獍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,这件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略过了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,那次是他故意要自杀给你姐姐看到。”
“可能吧,反正他肯定不想死。”夏獍说。
濒死的第七次,夏獍醒来时,他正在医院输血。好像是他把右手的动脉划开了,缝了八针,听医生说再晚一些就会失血过多死掉。
那次林如青不在身边,是他自己去的医院。
但夏獍没有记忆。
对他来说就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少了一笔钱,问医生,医生还告诉他:你差点死了。
其实就算真死了夏獍也无所谓。
只是每次他自杀后,留下的伤痕都会折磨夏獍很久。
而且每次去医院都会少一笔钱,虽然那些都是养母给夏獍的零用钱,但夏獍一分都不想也没有动,还想着以后全部还回去。
“真是个奇怪的家伙。”
“就这样吧,反正这也是他的身体,想怎么糟蹋是他的事,我无所谓。”
“……”杨决有些惊讶地看着夏獍,呆了半响,他有些犹豫地开口,“夏獍,这是病。”
“我知道啊。”夏獍说得满不在乎,“但他若是想要这具身体,给他又如何。”
“别,镜子。”一直沉默的“怪物”开口,“我舍不得你。”
“对啊对啊,我也舍不得。”两个“孩子”也异口同声地说。
“噗……”夏獍望着他们,忽地笑了,“突然这么煽情干嘛?老肖,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。”
“活了几十年,就遇到你一个能毫无芥蒂地和我们打成一片的人,你没了,大概这辈子再遇不到第二个了。”
老肖拿起第二瓶啤酒分到四个碗,他捧着,坐在草墩上,如条灰色的蜷缩起来的百足虫。
“你在敬老院不是经常会遇到志愿者吗?他们怎么样?”
“志愿者?”
老肖嗤笑一声,喝了口酒,发出满足的叹息,随后破口大骂:“他们看我就像在动物园里看猴子一样,去他妈的。”
老肖是敬老院唯一的清洁工,这也是院长可怜老肖才答应的,就算这样,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一千二。
杨决有精神(心理)疾病,但究竟是DID还是精神分裂症他自己也不清楚,像他这样的人找一份稳定是基本不可能的,靠着政府补贴苟延残喘着,一个月六百。
那两个“孩子”分别叫宋祥和赵嘉园患了侏儒症,刚刚玩瓶盖的是宋祥,他的智力有些问题,只和十岁左右的孩子相当,赵嘉国是拿碗那位。
他们靠街头卖艺为生,住在一个废弃工厂的警卫室里,小小的一间,也没人管他们。
两个人用木板和旧棉被搭了张床,脏了就去小河边洗。赵嘉国自己捡木板来做了个床头柜,放两个人杂七杂八的东西。
宋祥和赵嘉国是十多年前乞讨时在大街上认识的,从此相依为命。
老肖和他们认识是在五年前,熟识了之后,老肖说想每个月会资助他们两个人六百块,但他们两个人都说不要。
老肖问,为什么?
还不起。
于是老肖没再提这件事。
他自己用不掉什么钱,但说实话这座城市物价有点贵。交交水电费、去敬老院也需要坐车、吃饭的钱、有时候还得买点酒和朋友喝一杯,林林总总其实也不剩什么。
夏獍先认识宋祥,他陪宋祥在了路边乞讨了两个小时,在此期间他也认识了赵嘉国,然后是老肖,最后认识杨决。
都是奇形怪状、有诡异病症的人。
但夏獍却觉得和他们在一起会感到莫名的放松,哪怕什么都不做、什么都不聊。
就像一头流浪的孤狼回到狼群。
…
…
…
Ps:修复了一些bug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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